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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边必定会对这件事多加重视。
“不是很多,”安琪拉摊开手,表情很无辜,“不过……鉴于亚伯罕那家伙似乎不是很想重新封闭被撕裂的空间,我想,过不了多久,他就会实现自己的心愿了吧。”
——我们将把人间付之一炬,在那废墟之上欢庆起舞。
原来……他打的是这个主意!
“您绝想不到那个地方多么让人厌恶,让人绝望,”安琪拉微笑着说,“那里可是一个……让恶魔都无法待下去的地方呢。”
“而这里,很适合他们生存,”她轻轻嗅了嗅,享受般地闭上了眼,“黑夜,脏乱,欲-望,争斗,死亡……这里的食物多到他们永远不必再忍饥挨饿。”
“怎么封闭通道?”赫尔曼说,一针见血得让她刮目相看。
“我现在可是个普通人,”安琪拉语带遗憾,“那是他的绝技,自然不会轻易被发现甚至关掉。抱歉了,亲爱的,这个我可真的无法插手,不过其他的——例如一些不太棘手的小麻烦……”
她指了指正被法医装进袋子里的尸体,眯着眼睛笑道,“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忙。”
赫尔曼目光微凝。
“它们只不过是一些低劣的迟早会被吃掉的消耗品,”安琪拉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调告诉他,“会留下令人恶心的难以忍受的味道,而且向来喜欢把一个充满了艺术美感的仪式弄得乱七八糟,并且糟蹋掉很多具有潜力的美味,真可惜……噢是的,您别这样看着我——没办法,我有一个嗅觉灵敏的鼻子,这真是一件让人又爱又恨的事儿。”
赫尔曼尽力忍耐,“所以呢?”
“啧,耐心点,探长,”安琪拉拍了拍他的肩膀,凑到他耳边,轻声道,“他们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,现在依然如此……今晚12点,请来我住的地方等我,我保证您会有所收获。”
这么多天了,她终于肯说出有用的信息了。即使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阴谋。
即使如此,他还是会赴约前行。
“12点,”赫尔曼目光沉沉,“那么……到时再见,伍德小姐。”
……
深夜,无星无光。
赫尔曼按时到了安琪拉所住的公寓楼下,抬头一看,发现屋子里没有灯光,漆黑一片。
他皱了皱眉,倒并未怀疑她是在蒙骗他——她狡猾而且擅长蛊惑他人,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也有所了解,她虽然比凶手要更让他警惕,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并非谎言。
他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她同类的信息,掌握了很多连教廷都无法明确的信息,只除了恶魔的真名。
他拿出怀表,隐约看到指针不急不缓地朝正上方走去。他来得早了一分钟。
于是他耐下性子等待。
一分钟后,他听到了脚步声。
很轻,但每一步都踏到了实处,没有任何规律,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响起,莫名悚然。
赫尔曼低头看了看表,正好指向十二点。
他转过身,看到安琪拉缓缓朝他走来,穿着他送给她的那套黑色长裙,举止优雅,气度迷人。
她的手上,拎着一个人。他定睛看去,发现那居然是一个男孩儿!
他立刻想到了昨天发生的凶案,不自禁暗吸一口凉气,然后就看见安琪拉用一只手毫不费劲地掐着对方的脖子,就像是拎着一只牲畜,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站定,然后把男孩扔到了地上,仿佛扔一个物件,轻飘飘的,毫无怜惜。
“他归你了。”安琪拉轻笑着说。
赫尔曼低下头,正对上男孩抬起的双眼。
脸色惨白,毫无人气,眼周下陷,乌青,唯有那双血红色的瞳孔狰狞地竖着,仿佛兽类,直盯盯地看着他!
他看上去根本没有人类的理智,匍匐在地上一直不安分地挣扎,朝他龇牙,浑身蠢蠢欲动,却碍于某种威胁不敢真的扑过去,手指在地上抓出凌乱的痕迹,喉咙里咯咯作响,低吼。
这是赫尔曼第一次见到她嘴中的,所谓的恶魔的模样。
他没有如她期望中那样被吓退,反而面色镇定地站在原地,看对方一直不断回头瞥安琪拉,那种恐惧而臣服的模样。他目光不禁深了深。
“你在哪里找到的他?”他没有问男孩儿是谁,答案不言而喻。
“他亲生母亲那儿,”安琪拉倒是很诚实地回答了他,想了想又加上一句,“噢,一个妓-女。”
妓-女?赫尔曼眉梢一动。他打听过受害者的身份,很普通的一家四口,父亲母亲祖母和男孩儿,父亲是码头工人,母亲是持家主妇,祖母卧病在床多年,平凡到他想不到有任何能够吸引恶魔的地方。
安琪拉看他皱眉似乎在思考,她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下男人迷人的姿态,才伸出脚尖,踢了踢男孩儿,语气很轻快,“来,你,去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会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母亲和祖母,快去。”
男孩霍然抬起头,眼里凶光毕现,却被安琪拉轻飘飘的一眼激得身体一僵,睁大血红色的眼睛,咬着牙齿,声音仿佛是从胸腔深处传出来的,是一个模糊而嘶哑的男音,“……卖掉……卖掉他……卖掉我……给他……”
安琪拉有些扫兴地眯了眯眼睛,对方瑟瑟发抖,惨白的手指恐惧地抓进泥土里,用尽全力地开口,“她……想卖掉我……给那个男人……他喜欢……年幼的……年幼的男孩儿……”
“他……爸爸……不反对……卖掉他……”
“害怕……她虐待他……怨恨……”
这个声音断断续续,充满了怨毒,虽然称呼变来变去,似乎男孩还有些自己的意识没有完全被吃掉。赫尔曼从这几句话里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,他沉默了半晌,终于还是开口——
“所以你杀掉了自己的父亲,继母和祖母,去亲生母亲那里寻求庇护?”
人在害怕时总喜欢去找最亲近信任的人,年幼的孩子尤其如此。
“呵——”男孩忽然抬起头来,发出一阵近乎暮年的沉沉的笑声,瞳孔缩小细如针尖,蔓延着狰狞的血色,“你们……人类……迟早都会被吃掉!——吃掉!”
“他/她来了!……他/她马上就要降临了!”
“你,也不过是食物而已。”
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出乎意料的清晰流畅。
说完这句话,他就像是用尽了精力,慢慢委顿下去。赫尔曼一惊,立刻上前一步去探他鼻息。
很微弱,还活着。
他松了一口气,将男孩从地上抱起来,瞥了安琪拉一眼,“我会将他送去主教那里,进行驱魔。”
安琪拉耸了耸肩,一副“任你处置,我不在乎”的表情。
赫尔曼刚要转身,忽然像想起了什么,一顿。
他慢慢转过头去,盯着她。
“你知道他在亲生母亲那里……只因为那种味道?”
安琪拉背对着月光,面容隐藏在一片阴影黑暗里看不清晰,只听见她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,但没有笑声传出来。
“这不好吗,探长,”她的嗓音甜美如蜜,“事实证明,这种本事,很有用。”
不好,当然不好——赫尔曼在心里暗暗说道:寄居在肉身里,能够令男孩身体里的恶魔屈服,动弹不得,甚至说出心底的欲-望,仅仅凭借所谓的“气味”就能循过去找到他的踪迹……她本身,该有多么强大,多么可怕?
而这样的安琪拉,是谁将她困在了这具躯体里无法转移,又是谁让她心甘情愿地走进了贝德莱姆自我囚禁?
最关键的是……她,还能被困多久?
如果她被完全释放出来了呢?
只要一想到会发生的后果,赫尔曼就全身发凉。他定定地看着夜色下似乎在注视着他的女士,收紧下颔,过了很久,才轻声开口——
“那么你呢?安琪拉·伍德,难道你就不会感到饥饿?”
“当然……当然会了,亲爱的格林,”他听见她宛如情人亲密暧昧的语气,告诉他,“可您认为,我为什么会等到现在呢?”
“要知道,我们啊,可都是一群不怎么有耐心的家伙呢。”
只有发现了最美味的猎物,才值得她如此忍耐啊。
她,可是最顶级的捕食者,从不放弃被标记的美味。无论会付出多少代价。
明白了她未竟的话语,赫尔曼却出乎意料的,十分平静。
“如果您能让我心甘情愿,”赫尔曼注视她的面庞,语气不急不缓,“也许总有一天,您能拿走我的灵魂。”
——真狡猾。安琪拉想,他可完全是为她设下了一个陷阱:赫尔曼·格林的心甘情愿?谁知道她将付出多少才能换得对方点头同意呢?他拥有了很多普通人类都无法拥有的东西,才华,相貌,金钱,权利,他甚至对以上这些都不以为意。究竟什么才能诱惑到他呢?
爱情?唔…她很擅长,也许可以试试。忠诚?不不不,这个词从来不存在于她永恒的生命里。真相?他是一个优秀的警察,在遇到这件案子前他一直做得很好……啧,这么看来,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呢。
她至今为止只碰见过几个类似他这样的人,狩猎的过程都漫长而艰辛,可一旦成功了,收获的美味也是足够伴随一生无法忘怀的,这个交易其实很划算。
安琪拉笑了笑,真心实意地问他,“那么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,亲爱的赫尔曼·格林?”
“在这个案子真正结束之后,”赫尔曼声音沉静,“您会知道的。”
说完,他抱着孩子,转身离开,身影逐渐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。
安琪拉注视着他的背影,玩味地笑了。
好吧,既然如此,那么破案和抓捕凶手这件事,她就不得不做了。真狡猾,她完全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呢。
她舔了舔嘴唇,仿佛在回味。
真抱歉了,老朋友们。不过她想他们一定会谅解的。
毕竟,恶魔最擅长的,就是互相利用,互相吞噬了,不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