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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> 晚上,叶歧路叫来了涤非,两个人被傅传心拽着正准备出门,就迎面看到了拎着水果的柏鹏飞。
“出去玩儿?”柏鹏飞照面就问。
“是啊。”叶歧路笑道,“一起去?”
“不啦,你们玩儿去吧,我就是来看看爷爷奶奶。”柏鹏飞提了一下手中的水果,“他们在家吗?”
“不在啊,”叶歧路说,“我小姑把他们接走了,你去小姑那儿找他们。”
柏鹏飞笑了起来,那笑容就像午后的阳光一样火热,“妥儿!你们也注意安全。”
“走——”叶歧路搭了一下柏鹏飞的肩膀,“顺道儿一起去车站。”
傅传心带他们去了复兴门的中国工艺美术馆。
一楼大厅里,演出已经热火朝天地进行中了。
叶歧路和涤非都见识过这种场面——赵志东早带他们去五道口看过,这就是圈儿内的“party”。
但似乎和之前哪里不太一样。
叶歧路四处观望着——
对了!就是观众!
上次是在五道口的一间名为“Timeout”的迪斯科酒吧里,观众鱼龙混杂。而这次不一样,放眼望去一片一片的寸头和白T恤,在白色之上开出的花朵是女孩子五颜六色的连衣裙。
学生。
全是学生。
傅传心在歌曲的间隙对叶歧路和涤非说:“等我一下啊~”
“去哪儿?”叶歧路喊出来,而傅传心已经钻进人群中了。
涤非随着音乐挥舞着手臂,兴高采烈地叫:“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‘秘密’乐队!”
“他们?”叶歧路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易云舒那目中无人的高傲眼神,他嗤笑了一声,“他们不是很久都没有活动了吗?要是上台的话,邹队长现在还逮不逮易云舒了呢?”
“你不知道?”涤非吃了一惊,“我怎么感觉你见天儿上课学习弹吉他都成傻帽儿了,怎么什么都不知道?”
叶歧路无语,“没人跟我说我去哪儿知道?!”
“易云舒早被抓了啊。”涤非回答的干净利落,几秒钟后他又补充道,“都差不多快一个月了,两天一夜,然后送医院躺了一个星期,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儿,你知道,炮儿局那地儿,都是竖着进横着出,满身挂彩儿。”
周围的人群突然开始了热烈的欢呼和尖叫,连空气都变得躁动起来。
同样的,80年代的东四隆福寺,敢说是北京市最潮流、最时尚的商业街区,称之为年轻人的天堂也不为过——那里展示着北京最漂亮的衣服和鞋子,那里行走着北京最靓丽的美女和帅哥。
涤非一冲进火热的现场,就将一路上携带的雪花和寒冷抛之脑后,不管不顾地大跳起来——
叶歧路根本没有舞技可言——他以前很少参与这种场合——但这么好的灯光和音响设备,让他随着音乐的节奏不由自主地舞动身体,竟然有股莫名的冲动。
不知道跳了多久,叶歧路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,他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未果,猛地转过头——
与此同时对方开口吼道:“你哪个学校的?多大岁数了?谁放你进来的!身份证拿出来!”
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来人是保安还是警察还是其他什么。
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状况,让叶歧路下意识想去看涤非在哪,但他立刻制止了自己——万一涤非还没下水,他的这个动作就会彻彻底底地将涤非出卖了。
怎么办?几秒之间,叶歧路的脑海中却在高速运转着——逃跑?显而易见,是行不通的。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跟上来的,至少三个面前男人的同伴。
叶歧路立刻嬉皮笑脸起来:“啊,您问我呀,我就是旁边那戏剧学院的,明儿不是周末嘛,寻思跟同学来解解闷子,谁知道那几个孙子可他妈鸡贼了,这会儿不知道都溜哪儿逗妹儿去了,就留我一个在这瞎晃悠……您呐?”——整个儿一瞎说八道不打草稿。
那人越看叶歧路越觉得丫就是个未成年,用力扯了他一下,笑得阴阳怪气的,“就您老这岁数还中央戏剧学院呢?你丫真当老子是二五眼,唬弄傻子呢?”
叶歧路也跟着阴阳怪气地笑——对方也不能马上把他拉到中央戏剧学院去验证真伪,现在他只要一口咬住,那就说什么是什么。
两方坚持了二十几秒,音乐突然切换成了慢四步舞曲,灯光也随着换成了暧昧昏暗的格调。
周围已经有几对客人注意到叶歧路这边的对峙。
——“嘿,小金,原来你一个人颠儿这边来了,我们还到处找你呢……”就在叶歧路还没反应过来“小金”是谁的时候,已经有人轻车熟路地挽上了他的另一只胳膊,接着他又听到那个仿佛充满酒香味道的女声说:
“呦,这不是邹队长嘛,是不是我们的学弟不开眼惹到您啦?您甭见怪,小金他呀,是个外地娃,今年才考进我们学校,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,不懂规矩,您多担待哈~”
“嗬,是左珊啊——”那人慢慢地松开了叶歧路的胳膊,更加阴阳怪气地假笑着:
“敢情儿这小子还真是贵校的学生?估计念得是学前班儿吧?您左大美人儿的面子我当然得给啊,不过您这个学弟可真是学表演的一等一的好人才,回头告诉贵校老师好好栽培栽培——今年九月才进京的外地人,这一嘴京油子味儿快比我地道了,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外地人呢。是吧?小金同学?”
叶歧路没说话,和那邹队长同款的阴阳怪气牌假笑——那表演的惟妙惟肖,给别人一种他当真是中央戏剧学院学的小戏骨的错觉……
等到那邹队长和他身边的便衣都走远了,叶歧路才得以仔细看为他解了大围的女生——
当他看到她的脸的时候,只要一眼,便实打实地愣住了。
高挑匀称的身材,英气逼人的五官,略带俏皮的笑容——仿佛周围都被点亮了一样,她一个人的光芒足以杀掉全场所有的雄性——他终于知道了语文书本上那些词语的真正含义,什么叫做“惊艳”,什么叫做“绝色”,什么叫做“石破天惊”!
他只在那些香港电影里见到过可与之一较高低的大美女。其他的,也许是他见识短浅,至少在北京的街头上,无人可出其右。